姓名:范徐丽泰
地区:香港
干哈滴:立法会主席
范太反感别人称其为“女强人”,她以传统家庭女性的柔软,超越了港人对政治人物的强势想象。在“八卦”的香港,人们对她的关注甚至超过文体名人家庭。
1.卸下高负荷的工作,离开争吵不休的会场,范太知道,自己需要一段时间适应。回到家,她或许又会烧上一炷香,在丈夫遗像前跟他说说话。以往,家里发生什么事,或是范先生生前在赛马会买的马跑赢了,范太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另一世界的范先生。
“人生就是这样子一回事。”观众被她对亡夫的平静追忆深深打动,“一切始终都会走。”不过,谁都难以体会,她度过了最不平静最难熬的一年多时光。原本每月对家里账单、收据有逐一归档的习惯,十几个月过后,她发现,单据堆了一桌。“就是什么都不想做,每天回家就是看电视、睡觉。”
工作能让她暂忘痛楚。“如果什么都不做,其实更难受。”2004年范先生病逝时,有人以为范太不会出来主持立法会了,没想到范太一干又是一届。
2.一位和她共事过的人说,范太不轻易将喜怒哀乐形于色。即便是那段最难熬的时光,她也和以前一样。这或是天性使然,从小妈妈让她化妆打扮,她偏不施粉黛,想拜师学京剧武打,不爱红装爱武装,直至今日,她的言谈、举止,经常给人男性般的坚毅;又或是多年立法会主席身份形成的影响,范太说,抑制自己的表达冲动和个性表现,是主席必须付出的代价,“如果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,还做什么主席!”
对一个身处议会纷杂意见场,热心公共事务、有独立见解的民选议员,如此控制自己的表达欲,实非易事。范太说,就是知道这件事你是非常支持他的,也不可能公开讲;不但不可能公开讲,甚至在裁决时也不可能去帮他。
主席任上11年间,在许多极端敏感的议题上,为了保持中立,范太不曾扭曲议程来达到或许符合己愿的结果。甚至到了某些只欠她一票而她又有权投票的关键时刻,她也压抑了自己的倾向,放弃表态。
在接受访问时,范太也绷紧了这根弦。记者提出一个有关香港政制的问题,范太提醒说,鉴于她现在还是立法会主席,不便谈自己的看法。不过,她可以告诉记者的是,立法会内有两派观点,一派非常赞成,一派强烈反对。
香港学者林沛理说,香港立法会里有不同派别,政府与政党各不相让、互相仇视,在这争吵不休的议会政治里,范太作为主席必须持不偏不倚地立场,因此给市民一种“高于政治”(above politics)的印象,并得到了广泛的赞誉。
女性的身份可以柔化正面冲击。范太坦言,因为自己是女人,有时可用轻松幽默的办法来对付一些不守议事规则的人。“比如我会说哎呀你这是在干什么啊,他会说不好意思啊,如果直接说你这样做不对,他可能会下不来台。”
很难说是范太天性适合当立法会主席,还是立法会主席的角色要求部分改变了她,不过,在她卸任之时,全港一片赞誉。因为立法会会议向公众开放,范太的不偏不倚几乎深入人心。
正如香港学者梁文道所说,范太的敬业维护了立法会的尊严:在行政主导框架下的政府面前,她让政府必须公开向代表市民的立法会负责;在党派林立的立法会之中,她顺利地让各方在合法的范围内畅所欲言。如此,立法会方能成为一座公开公平的展示厅,在公众的眼球底下,不同的观点彼此交锋,政府的任何举措皆无所遁形。
9月之后,范太就可以松松这根弦了。她说,自己以后就从议会主席变成普通议员,可以畅快地就全国的问题替民众表达意见、呼吁变革。
她还有个愿望:在自己还能吃很多东西、走路走得很快、眼睛能看得很清的时候,停止工作,四处旅行。
(摘自南方周末《柔软又刚毅地超越政治 》)